逋云江

一个讲故事的。

三窟爱发电,ID逋云江。

【提气】伸出双臂时请不要怪我笨拙[十]

感谢老师 @芳华水恋 点拨,一语惊醒梦中人。
大家中秋节快乐哈。
每逢佳节必双更(划掉)总之明天还会有一篇。
恋爱ooc预警(。)
  
十、
房间里安静下来,原先还拥挤得转不过身的狭窄空间,现在又变得空荡荡了。

何炅坐回床边,上好闹钟,打算睡一会儿。他转过身,发现枕上放着昨晚读的那本舒婷诗集。

奇怪,昨晚他应该把诗集收好了,怎么会放在这儿?黄磊拿出来看过?

何炅随手把诗集抄起来放回桌上,这次看到了被诗集压在下面的一个牛皮信封。他哭笑不得,这么大年纪的人了,怎么还玩这种把戏?

拆开信,信上是一笔潇洒的字迹,比上一封要洒脱得多。

“炅炅:

展信佳。

前几天重读《红楼梦》,读到《好了歌》,很感慨。功名、钱财、妻儿,无非也就是这些东西,很多人追求了一生。桃李满天下也好,举世闻名也好,到了离开的时候,其实还是一个人干干净净地走。”

“既然追求这些没有意义,那么人来到世界上,到底是为了什么呢?这个问题,我思考了几十年,现在也许能给出答案:是为了经历,为了珍惜。”

“做很多事,和人相交,如果说能从中得到什么,那应该就是在这过程中获得的一切,快乐、痛苦、认识自己,回想起来都是美好的经历。”

“人生几十年,看起来似乎很短,其实很长。如果一个人走,太苦。而我想要陪着我一起走的人,只能是那一个。”

何炅眨了眨眼睛,把水雾眨走,放下信,坐到桌前。

他摊开信纸,提笔写了几个字,又很快摇摇头,重新换了一张纸,调整一下笔尖的位置,郑重地写下三个字:“致大海”。

“……有过咒骂,有过悲伤;有过赞美,有过荣光。大海——变幻的生活;生活——汹涌的海洋。”*

“哪儿是儿时挖掘的穴,哪里有初恋并肩的踪影?呵,大海,就算你的波涛、能把记忆涤平,还有些贝壳、撒在山坡上,如夏夜的星。”

何炅心中随笔尖的游走默背着激昂的诗篇,他停了停,平静一下情绪,继续落笔:“……呵,生活,固然你已断送、无数纯洁的梦,也还有些勇敢的人,如暴风雨中、疾飞的海燕——”

落笔的力道加重了,吸满了墨的钢笔写下最后几句遒劲有力的黑字,过多的墨被笔迹束缚着,不得不凸显出来,在微弱日光下闪着一点晶莹的光,“这个世界,有沉沦的痛苦,也有苏醒的欢欣。”

画上最后一个句号,何炅搁下笔,轻轻拿起信纸,吹了吹久未干透的墨迹。

他找出一个白信封,把信纸放进去,又重新抽出诗集,打横放到枕上,信压在下面。

铺着颜色鲜艳的印花枕巾的枕头上放着一本封面隽秀的诗集,书下还压了一封大约能算作情书的信。这样的反差让何炅忍不住笑了,似乎回到1998年之后,处事都变得和现在的审美一般朴实了起来。

可谁让他们就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,哪怕经历过网络发达、天涯咫尺的日子,也深受其惠,还是选择了写一封信,将多年情愫娓娓道来。

闹铃响了,何炅把闹钟关掉,又看了一眼枕上的诗集,起身离开。

结束了电台的工作,赶回宿舍,已经是月上中天。黄磊坐在桌前备课,何炅放轻脚步走过去,轻轻拍一下他肩头。

黄磊抖了一下,很快反握住他的手:“回来了?累不累啊?”

何炅往回抽了一下手,没抽动,索性把两只手臂都放到黄磊肩上支着,放松身体倚靠上去,“不累呀。”

黄磊捏着他的手指玩,摩挲粗糙的指节,“有没有好好吃饭呀?”

“吃了一点。”

“给你热杯牛奶?”

“不用。你忙你的。”

何炅的脑袋紧挨着他的,压住了他的头发,发尾扎着脖颈,细细密密地痒。黄磊却爱极这种耳鬓厮磨的感觉,并不挪动身子,只晃了晃他的手,笑:“我还需要十五分钟。”

“我先看会儿书。”何炅直起身,绕到书桌另一边,从纸箱里抽了本书,走到床边坐下。

诗集已经不见了,枕巾铺得平平整整。何炅勾了一下唇角,把目光放到书上。

做好手头最后一点工作,黄磊伸了个懒腰,转头看了一眼。见何炅托着书看得专注,他小心地起身,放轻动作走到外头去洗漱。

黄磊端着两杯牛奶回来,牛奶放到桌上,走到何炅面前,笑着用手掌遮住书页。

何炅让他惊了一下,抬起头,和黄磊对视几秒,忽然清清嗓子,“救人!若君子救得我病,容当厚报!”*他将声音压得低且嘶哑,气若游丝却又万分急切,俨然久病之人。

黄磊在原地愣了两秒,眼见何炅眼里明显的狡黠,一时竟想不起他说的是什么典故。余光瞥见书页上方四个小字“喻世明言”,灵光一闪,忙作端肃状,“君子勿忧,张劭亦是赴选之人。今见汝病至笃,必竭力救之。药饵粥食,吾自供奉,且自宽心……”

何炅不等他说完,已经笑倒在床上,断断续续地道:“我因相思……成疾,君能、能助我……治否?”

黄磊也忍不住笑,单膝跪到床上,俯身亲一下他的眼睑,笑问:“此药饵可治君之疾否?”

“药到病除。”何炅喘匀了气,弯着眼睛回答他。那双眼里蕴聚着一泓秋水,令人心神沉醉。

黄磊深深地看着他,轻柔的目光落下,一寸寸抚过眉目。何炅的眼下浮着一点青黑,眼角牵出两道细痕,笑起来时脸上显出浅浅的法令纹。黄磊抬起手,轻轻抚上他的眼角。

何炅颤了一下,无意识地偏了偏脸,下一秒又扭回来,只是抿抿唇,将目光往下移了半寸,错开黄磊的目光。

手指掠过眼底的青黑,顺着皮肤上细痕的方向游走,直到法令纹的末尾,又恋恋不舍地回头而上,停在因消瘦而稍显突出的颧骨之下。

高强度的工作无可避免地在何炅的面容上留下了一些痕迹,但黄磊却仍旧无法从这张脸上挑出一丝不好来。其实,不只是这副模样,这个人的全部,对他而言都是独一无二,无人可比。

黄磊收回手,笑着催他:“把牛奶喝了去洗漱,都一点了。”

牛奶还温热着,浓重的乳香味里泛着淡淡的甜。

何炅洗漱完回来,停在门口问:“关灯吗?”

“关吧。”

房间里陷入黑暗,何炅站在原地适应了一会儿,走回床边,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。

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,躺在狭窄的木板床上。

黄磊睁着眼睛,眼前一片漆黑。他翻过身,静静凝视着面前模糊的轮廓。明明四周昏暗无光,那双常带着笑意的眼睛却好似被什么点亮了,令他转不开目光。

何炅躺了一会儿,也转过身,眼睛已经适应了微弱的光线,隐约能看到黑暗中黄磊的轮廓。虽然看不大清,却能凭着记忆一点点填充上更细腻的线条,在灰黑的幕布上勾勒出清晰完整的模样。

眉梢的弧度,可以用手指描绘;眼睛应该更明亮,盛满星光;鼻梁直挺,恰到好处;嘴唇不薄不厚,常常抿出一个向上的弧度……

这个他满心惦念的人,此刻竟就在他身旁,与他同床共枕。枕畔轻柔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汇成一条奔流的河,在胸腔里冲闯不休。

何炅伸出手去,在床单上四处摸索,想要找到黄磊的手,却正好碰上了黄磊伸过来的手,被一把攥住,十指勾缠在一起。

这再一次的心有灵犀让他们笑了起来,并且笃定隔着夜色的对方定然也露出了笑容。

在浓墨似的无边夜色里,交缠的手指给人极大的安全感,足以确定彼此的存在。此时,沉默并不让人感到难捱,十指相连,心脏沉稳地跳动,某种令人享受的宁静铺展开来。

黄磊轻轻勾了一下何炅的掌心,“四月忙吗?我们出去玩?趁现在媒体还没那么发达,得抓紧时间。去苏州怎么样,或者杭州?”

何炅想了想,“杭州吧,我想看看西湖。”

“四月的西湖,一定很美。我们可以去看一看柳浪闻莺,逛逛园子,不知道那时候荷花有没有开。”

何炅想着西湖的荷花,也忍不住露出笑来,“没开也没关系,‘接天莲叶无穷碧’也很好。”

黄磊嗯了一声,声音里浸着笑意,“再带上相机,我们多拍点合照。”

“嗯,机会难得。”何炅说着,忍不住打了个哈欠。

“快睡吧,都困成这样了。”

何炅答应了,转回身仰卧,老老实实掖紧被子。过了几分钟,他忽然道:“等过两天放了寒假,到哈尔滨那边看冰雕去?干脆去俄罗斯也行,那边没人认识我们。”

黄磊算了算时间,提醒他:“你最近应该都没空带伯母去医院吧?寒假不正好?冰雕什么时候看都行,伯母身体重要。”

“对对对,我都差点忘了这事了!”何炅回想着工作安排,突然觉出不对:“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
“我猜的啊。之前我说伯母生病,你没反驳,那这事八九不离十。既然这样,你肯定带伯母到北京来,好好检查一遍才安心,对吧?”

何炅又翻回身来,一只胳膊伸出来压着被子,下巴垫在软软的被子上,“先前也没这病啊,现在突然有了,我总觉得不放心。”

黄磊拍了拍他的手背,安慰:“也许之前就有呢,只是伯母瞒着你,没让你知道。这次知道了也是好事。”

“嗯。等检查结果出来,是什么情况就清楚了。”何炅想通了,也就放下此事,翻身卷起被,“先睡觉。”

黄磊勾勾他的手指:“别急。还有件事没说。”

何炅又转身回来看着他,“你说。”

“你这宿舍实在住不下两个人,又没厨房又没卫生间的,不方便。我们搬出去住?”

“好,改天有空去看看房子。”

何炅的眼睛还落在他身上,转也不转,黄磊笑了一下,推推他:“睡吧?”

何炅没应答,沉吟片刻,伸出手,准确地碰上黄磊的脸。

手指放在脸颊上,还带着一点凉意。指腹轻轻摩挲着皮肤,微弱的气流穿过黑暗,拂到面上,温软的唇贴上额头,印下一个吻。

何炅躺回去,以黑暗作幕掩盖住脸上所有的情绪,“睡吧。”

注:1.舒婷《致大海》

2.出自《喻世明言》第十六卷 范巨卿鸡黍死生交,有增减个别字,毕竟黄老师的脑子不是照相机x

甜甜的月饼馅儿,大家还满意吗233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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